薛金辉
随着新中国广播和电视事业的发展，播音主持专业应运而生。在几代播音员、主持人的共同努力下，各具特色的播音主持风格和教学培养模式也逐渐建立并成熟起来。部分高校在播音主持教学中，面对教师队伍老化、课程设置脱离市场需要等问题和困境，探索出各具特色的教学模式。上海视觉艺术学院“拜师结对”人才培养模式，就为“师徒制”在播音主持专业教学中的实践提供了分析和借鉴的样板。
（一）“师徒制”教育模式的发展历程与现状
“师徒制”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早在先秦时期就已出现，即师父为徒弟传授技能，使徒弟能够更加顺利地融入工作的一种教学制度。“现代师徒制”的概念则发端于欧美国家，如在英国、澳大利亚、德国等流行的双元制、现代学徒制、新学徒制等。教育部于2014年提出了一项以校企合作为核心，旨在深化产教融合、完善育人机制的人才培养模式——现代学徒制，该模式已在全国高等职业教育中得到全面推广。
在我国艺术领域的教学方法中，“师徒制”的教学模式得到了良好的沿袭与发扬，无论是音乐、美术、舞蹈，还是曲艺、戏曲等传统艺术领域，一代代从艺与教育者都默默作出了极大的贡献。在注重能力传授的同时兼顾品德的锻造，是“师徒制”的重要特点。“师徒制”在以上领域中已经不仅是简单的师徒关系，更是社会关系的一种特殊呈现方式。师父与徒弟的关系比现代教学中的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要紧密得多。师父是老师，更是长辈，不但要传授业务技能，而且要照顾徒弟的生活与情感，监督徒弟的品德与规范。随着近年来各行各业大力倡导工匠精神，专业技能的传承和优秀品格的培养日益成为全民关注的话题。
（二）播音主持专业教学面临的困扰
首先，随着媒介环境变化的日益加剧，传统广播电视媒体受到了新媒体阵营的猛烈冲击，社会对于播音主持专业人才的需求发生了变化。而我国很多高校在播音主持教学工作中还沿袭着传统的教学观念，无法针对学生开展有效的教学活动与措施。①尽管教师在专业教学中为学生“灌输”了充足的理论知识，但对学生业务技能的训练仍然不够，没有做到与一线实际需求相适应，导致学生在实习或工作初期，无法很好地适应岗位的需求。
其次，播音主持专业的培养计划、课程设置也存在着诸多不合理，依然沿袭较为传统的专业理论和教学范例，教学内容稍显老套，与当今的广播电视及新媒体所需节目风格大相径庭，由此导致学生学习能力僵化、实践效果不佳，不能满足岗位需求。
最后，当前众多高校教学实训设备和教师能力存在不足。播音主持专业教学需要配备较为专业和较高水准的实训设备，而多数高校面临资金紧张的困境，无法满足教学实际需求，导致学生不能很好地掌握全媒体设备操作，不利于为未来工作打下良好基础。同时，部分专业教师存在年龄老化和能力不足的问题，脱离一线岗位工作，缺乏前沿实践能力，无法满足全媒体背景下的育人需求。所以，加强对播音主持专业教学模式的改进势在必行。
（三）播音主持专业实施“师徒制”教育模式的必要性
作为一个新兴艺术门类，播音主持专业与具有悠久历史的曲艺之间有着极其深厚的渊源。二者具有一定的相通性，具体表现为：它们都是一种语言艺术，都以说话为艺术表现的基础；
两者艺术效果的表达都无须像其他艺术表演一样需要化妆、服装、道具、灯光和音乐等的配合方能完成；
两者具有类同的接受方式，即都是给人听觉上的感受；
两者都需要贴近生活、反映生活。②基于两者的密切联系，播音主持专业基本功的教学在一定程度上借鉴了传统曲艺教学中吐字、发声、气息、共鸣等练习方法，并融汇在相关教材专著中，取得了一定的教学效果。但基于种种原因，各高校播音主持专业并没有将传统曲艺的教学模式——“师徒制”大范围地推广开来。笔者认为，推行“师徒制”的教学模式在播音主持教学中有一定的必要性。
首先，“师徒制”教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为精英化教育模式，与播音主持专业“小课”教学模式有一定的相似性。自20世纪60年代北京广播学院（现中国传媒大学）建立播音主持专业开始，全国高校播音主持专业的早期教学就体现了“师父带徒弟”的特点。这种“口传心授”的模式尽管简单，但也取得了积极的效果。由于近20年来，全国众多高校纷纷设立播音主持专业，专业招生人数与日俱增，众多高校面临“小课不小”的问题。小课组人数规模普遍在15人以上，平均每位学生与老师形成教学互动的时间较短、频次较低，教学效果与教学目标难以实现。
其次，与现代教育模式相比，“师徒制”教育需要的教学时间相对偏长，对受教育者的培养目标具有“私人订制”的特点，这与播音主持专业学生个人特点突出，需因材施教的需求不谋而合。播音主持专业的教学相对灵活，需避免培养出风格相近、千篇一律的播音主持从业者，且考虑到不同学生在声音条件、外在形象、学习能力及综合素养等方面都各有不同的特点，教师需要针对每个学生“订制”专属的培养计划，培养出适应社会需求的应用型、复合型人才。学生在教师的针对性指导教学中，可以准确认识自身问题、正确理解练习方法、明确专业学习任务与目标。③可见，继续沿袭规模较大的“小课组”形式已经不合时宜。
最后，古代“师徒制”教育并没有一定的学制要求，师父对于学生的实践能力有着极高的重视度，更加注重技艺和经验的针对性传授，对学徒的实践能力有着一定的侧重锻炼性，是一种相对典型的实践教育。④播音主持专业教学在理论知识教授的基础上，还需注重对学生实践能力的培养，这也是“师徒制”教育模式的主要要求。当前，高校播音主持专业教学都有着一定的学分、学时要求。在理论课程繁重的情况下，学生缺少足够的课外实践机会，这也是阻碍学生顺利过渡到一线工作岗位的重要原因。因此，借鉴“师徒制”教育模式有一定的可取之处。
（一）上海视觉艺术学院“拜师结对”教学模式的先决条件
1.获得股东单位的大力支持
上海视觉艺术学院是一所与广播电视单位共同创立播音主持专业的高校，其“拜师结对”校企合作的人才培养模式在全国居于首创和独创的位置。“拜师结对”的人才培养模式由学校创始人、老校长龚学平同志提议，并由学校董事单位——上海广播电视台联合举办，通过让学生与电视台内优秀主持人结对，使其先于同类院校学生投入实践环节，接受一线播音员主持人的一对一指导，在实践中学习与提升。从2007年至2022年，该教学模式已延续传承15年，共有300多名学生师从近90位上海广播电视台的金话筒、名优新播音员主持人。众多毕业生借助“拜师结对”的教学模式得到锻炼和提升，成功走上了播音主持工作岗位，成为上海乃至全国媒体行业的中坚力量。
2.台内优秀主持人组成“豪华”结对导师团队
15年的“拜师结对”实践，积累了众多稳定的优秀一线带教导师，包括首届中国播音主持“金声奖”获得者、全国播音主持“金话筒”奖获得者、上海广播电视台首席播音员、党的十八大和十九大代表印海蓉，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新闻联播》主持人潘涛，全国播音主持“金话筒”奖获得者叶蓉、雷小雪，上海政协委员、上海广播电视台主持人臧熙等著名播音员、主持人，他们业务一流、倾囊相授、爱生如子。这些优秀导师常年活跃在广播电视一线，拥有丰富的工作经验，获得极高的业内评价，部分导师同时担任学校的兼职教师，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对学生的情况也有着清楚的了解，可以在课堂内外、实战前沿带给学生最鲜活、生动的理论与实践的指导。
3.历届学生受益于“拜师结对”模式并取得优异成绩
“拜师结对”的教学模式满足了播音主持专业学生将课堂知识转化为实践技能的需求，得到锻炼的学生纷纷在各类专业竞赛中获得国家级、省部级奖项，更普遍成为各用人单位上手快、后劲足的多面手、生力军。其中，多名结对学生毕业后进入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上海广播电视台和北京广播电视台等一线媒体工作，参与到东京奥运会、北京冬奥会、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等大型活动的报道工作中，多次受到各用人单位的好评。
（二）上海视觉艺术学院“拜师结对”教学模式的实施策略
1.带教名师、专职教师打牢基础
上海视觉艺术学院播音主持专业每届招生人数限定在30人左右，从大学一年级入校开始，除播音主持概论、新闻学概论等专业理论课程，其他的专业实践类课程大都实行“小班”分组教学模式，每组人数限定在10～15人，由专职教师和兼职名师搭档教学，保证教学团队的师资水平维持在高位。
专职教师团队中，专业学科带头人李蓓蓓（方舟）是业界精英，兼任中广联合会播音主持委员会副会长、上海广播电视台播音主持业务指导委员会主任，曾获得全国首届广播电视主持“金话筒”奖；
专业主任沈萌萌是2021年度上海市“三八红旗手称号”获得者，曾获民办高校教师教学技能大赛一等奖；
朱尊准（白宾）是原第一财经著名节目主持人，担任上海市教委高层次人才工作室项目负责人。
兼职名师中，多位教师具有丰富的一线实战和课堂教学经验，常年在校任教，课程类别和课时量都较为稳定。兼职教师队伍中，上海广播电视台东方广播中心首席播音员路平担任上海新闻广播早新闻主播，曾获全国广播电视主持“金话筒”奖；
上海广播电视台东方广播中心首席主播李欣连续三年蝉联上海广播电视台“名主持人”称号，曾两次获得全国广播电视主持“金话筒”奖；
上海广播电视台融媒体中心主持人臧熹同时担任上海市政协委员、上海市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曾获中国新闻奖、中国广播电视奖、上海广播电视奖。
带教名师、专职教师的搭档教学稳固持久，贯穿四年专业教学，为学生走向岗位实习，结对一线名师开展实战学习打下了坚实基础。
2.结对导师与专兼职教师组成“三位一体”的师资结构
进入大学三年级，每位学生会结拜一位上海广播电视台的“金话筒”、名优播音员主持人作为结对导师，跟随导师进行一线的实战学习，进入“拜师结对”学习模式。结对导师会有针对性地采取教学、实训、实战相结合的教学模式，结合理论、重视实践、强化能力，做到校内课程与一线实战协同，模拟训练与真实演练结合，解决学生理论与实践分离、校内校外学习脱节等问题，让学生亲身体验编辑、采访、主持、连线、访谈、制作等一系列电视广播制作流程，并真正上手实操，适时获得导师点评指导，有针对性地进行调整。上海视觉艺术学院通过一系列的一线实践学习，培养出一批能力强、有追求、有巨大发展空间的应用型专业人才。
3.结对导师与学生完成精准“互选操作”
为保证“拜师结对”工作公平、准确、高效进行，为学生和结对导师建立合适的师生联系，大学三年级下学期开学阶段，上海视觉艺术学院播音主持专业会面向全体三年级学生召开“拜师结对”动员准备会，向学生传达“拜师结对”的政策、操作流程和注意事项，并听取学生对于“拜师结对”的相关建议和诉求。学生需要认真考虑自己所擅长和热爱的播音主持细分领域，结合老师、家长的建议，做出拜师方向的选择。学生虽然不能指定某位播音员或主持人担任自己的结对导师，但有期待导师所属节目领域的选择空间。专职教师团队会根据学生的选择情况进行分析研讨，选择出最适合该学生的节目主持领域，并在该领域中为其寻找合适的导师。如果学生的自主选择与其实际特点相差较大，团队老师则会再次跟学生进行一对一的商讨，给出学生更加明确的方向和建议，待学生认真决策后，做出最终的选择方向。
学生最终确定意向导师领域后，专业教师团队会根据学生意愿，集中商讨每位学生适合拜师的导师，并列出最终候选名单。专业负责人与名单中的播音员、主持人协商一致后，即可确定该播音员或主持人担任本届拜师学生的结对导师。如果该播音员或主持人暂无执教意向或因时间规划无法担任此项工作，则由专业教师团队再次开会协商，商定出合适的带教导师。导师名单确定后，会向学生发布。原则上，名单确定后不再更改，如遇特殊原因需要做出调整的，教师团队会再次召开会议商讨调整方案。最终名单确定后，学校召开“拜师结对”仪式大会，邀请结对导师到场参与，现场宣读结对名单，并由校领导颁发聘任书，完成“拜师结对”这一仪式环节。
（一）导师结对可以弥补兼职教师在教学中的不足
目前，国内播音主持专业院校大都聘请行业一线播音员或主持人担任兼职教师，在传统课堂教学的体系中加入更多“一线实战”的宝贵经验。但由于广播电视的工作性质和不可预见性，很多播音员、主持人不能保证整个学期课程的完整度，这会在一定程度上让教学效果大打折扣。同时，由于播音员、主持人擅长的领域还是在本职工作岗位上，离开了熟悉的演播间、话筒，可能会让自己的教学效果受到一定牵制。“拜师结对”的教学模式可以很好地改善兼职教师因不可抗力而缺席的情况。结对导师在一线岗位上的教学时间和教学内容能够视情况而调整，可以很好地补足课堂教学所缺乏的实践环节。同时，结对导师在较为熟悉的工作环境下，能够在教学过程中迸发出更多的灵感，为学生传授更为鲜活、生动的教学内容，提升教学质量和效果。
（二）“拜师结对”教学模式的实施过程需要有效监督
为保证“拜师结对”教学模式的运行效果，需对学生的学习情况和导师的教学质量进行监督。上海视觉艺术学院播音主持专业专门制定《拜师结对学习手册》，要求每位学生做到服从专业和导师单位的领导，尊重结对导师的意见，虚心好学，努力提高业务水平与专业素养；
明确“拜师结对”的目的和要求，根据结对导师的建议，制定好“拜师结对”学习计划；
在结对导师的指导下，认真落实各项学习及实践任务，主动与结对导师沟通交流，及时汇报学习心得；
同步做好“拜师结对”学习记录，并完成总结报告，写明学习的内容、所取得的进步、收获及存在的不足等，做好学习的总结和反思。同时，专业也会对导师的授课内容和教学效果进行监督和考核。导师需要在教学任务开始前，依据教学计划填写“教学日历”。在教学进程中，专业定期开展教学讨论会和学生座谈会，听取老师们的授课情况汇报和同学们的学习感想与反馈，对当前存在的问题及时做出调整。在教学任务结束后，导师需要填写分析报告，依据教学情况进行反思总结。
（三）为播音主持专业院校“台校合作”提供更多思考空间
“拜师结对”这一深化校企合作的具体方法，可以解决播音主持专业理论与实践分离、校内教学与校外实践脱节等问题，增强学生在课堂教学和课外实践中的归属感和认同感，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和积极性，提升学生实战技能，培养出对传媒事业有敬畏感、业务技能强、有巨大发展空间的新型人才。同时，“拜师结对”人才培养模式有助于学生真正走进一线，走到有真才实学的播音员、主持人身边，通过耳濡目染、亲身实践、总结反思等一系列逐渐进阶的学习过程，切实提升自身业务水平，逐渐向一线岗位的标准靠拢。这样的教学模式能够锻造实战能力强、业务能力硬的传媒后备队伍，培养时代所需、社会所需和行业所需的应用型专业媒体人才，为学生的成才、就业提供有力的支持和帮助。
一直以来，全国播音主持专业院校都在积极寻求与当地广播电视台的深度交流，“台校合作”成为播音主持专业教学的“必备法宝”。通过对“拜师结对”人才培养模式的实施性研究，分析出这一独具特色的播音主持专业人才培养机制是如何运行的，能够为全国高校播音主持专业教学工作提供行之有效、可借鉴推广的实践教学操作样板。
综观全国播音主持专业院校，普遍存在专业教师人员相对老化、专业技能教学趋于落后、一线实战经验略显不足的问题。因此，吸纳一线播音员、主持人担任结对教师，实施“拜师结对”的“师徒制”模式教学，组织学生开展媒体岗位实践，对于优化教师队伍、提升教学效果有着重要的作用。同时，考虑到播音主持专业是一门重在练习、拓展经验的实践性学科，学生在理论知识学习的过程中，需要在广播电台、电视台、网站等媒体单位中实习历练，接近一线岗位，锤炼业务能力，拓展眼界思路，发现并改进自身问题。由此，一线播音员、主持人担任结对导师，能够对校内专业教学形成良好的示范与补充，让学生在实践中成长，为求职就业做好必要准备。“拜师结对”的教学模式也能为播音主持专业院校探索如何深化校企合作样态，搭建产学研教育新平台，为学生提供实践平台、创造实际就业机会带来启示与思考。
注释：
①张梦娇.新媒体环境下播音与主持专业教学现状及改进措施[J].当代教育实践与教学研究,2020(14):42-43.
②韩静.浅析相声艺术对播音主持的艺术的作用[J].大众文艺,2013(12):183.
③冯媛媛.高校播音主持艺术专业小课教学的分析与思考[J].戏剧之家,2019(26):138-139.
④朱柳颖.师徒制在河南艺术设计专业实习基地中的应用研究[J].现代装饰(理论),2015(02):206-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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