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哥，李美燕，夏堙湄，徐湘鸿
(南京林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南京 210037)
2016年7月，随着国有林场改革的全面启动，四川省森工企业对林木资源依赖的惯性思维不断改变，传统的以木材生产为主的发展方式不复存在。为解决林区民生改善和生态产品需求的矛盾，实现森工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林下经济成为四川省发展的必然选择。目前，对林下经济的研究很多，但区域差异大，对四川省林下经济的总体发展研究较少，最新的研究距今已有近十年，大部分研究都局限在县一级，研究结果已不能客观反映四川省林下经济的发展现状。四川省是森林资源大省，现有森林面积1 839.77万hm2，居全国第四位，森林资源覆盖率达38.03%。分析林下经济的发展现状并提出有效对策，对全面了解林下经济发展现状、统筹规划林下经济发展、促进农民增收、助力脱贫攻坚等具有重要意义。
1.1 四川省林下经营模式
林下经济的经营模式在四川农村出现较早，随着中央大力扶持发展林下经济，这种模式才受到关注并得以推广[1]。四川省林下经济以林下种植、林下养殖、林下采集以及森林景观利用为主要内容，合理利用森林资源，提高林地使用效率，取得了积极成效。
1.1.1 林下种植
四川省依托复杂的地形地貌和独特的气候条件，各个地方因地制宜地发展林药产业、林菌产业、林果产业、林茶产业、林菜产业、林粮产业。在林间套种各种药用植物、食用菌、水果、坚果、油茶、蔬菜、粮食等作物，丰富了林下植被种类，有效提高了林地使用率。
1.1.2 林下养殖
林农利用林下土地资源放养禽类或林间套种牧草饲养牲畜，既节约了成本，又带来了良好的生态效益，是一种实现经济发展、生态良好的立体生态模式。四川省彭州市位于川藏高原的东南，海拔高，空气清新，森林生态系统未遭到破坏，林间开阔面积大，十分适合藏鸡的生长。在林间放养藏鸡，藏鸡可以吃虫草、林间掉落的果实和种子，同时藏鸡的粪便也为树木的生长增添了养料，这种放养模式不仅促进了生态系统的循环利用，还实现了整个食品链的绿色有机化。
1.1.3 林下采集
四川省地形地貌复杂，气候类型多样，区域特色突出。依据地形特点，全省可分为三大区域:川西南山地、川西北高原和四川盆地。其中:川西北高原属于高山高原高寒气候，生物多样性丰富，特产松茸，极具营养价值，远销海外，采集松茸已成为四川省林下采集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川西南山地属亚热带半湿润气候，生物资源和矿产资源丰富，主要采集加工竹笋。四川盆地以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为主[2]，主要采集蕨类植物等野菜。
1.1.4 森林景观利用
随着时代的发展，城市生活的节奏不断加快，人们对于自然淳朴的慢节奏的田园生活愈加向往[3]。近年来，四川省着力加强森林公园和自然保护区建设，打造乡村旅游胜地。甘孜、阿坝、凉山3个民族自治州合理利用生态环境优势，着力改善森林资源状况，完善相关旅游设施，根据季节特点，在不同景点开展具有藏、彝、羌等民族特色的观光旅游。特别是四川攀西生态旅游节，通过举办攀冰、温泉、篝火晚会等主题活动，结合旅游、文创、比赛、美食、音乐等多种方式，展示少数民族风情，吸引了众多游客观光游览。在保护生态环境的同时获得了经济收益，为凉山民族自治州等贫困山区决胜脱贫攻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2 四川省林下经济发展现状
1.2.1 主要林下产品
四川省林下产品种类繁多，根据《中国林业统计年鉴》相关统计资料，遵循产品统计一致性的客观要求，对四川省主要林下产品的类别和数量进行统计分析。表1展示了2015—2019年间四川省主要林下产品产量的变化情况。
据表1来看，四川省主要林下产品除林产工业原料以外都呈稳步增长趋势，五年来年均增长率达8.80%。其中，增长率超过总体平均水平的类别有水果产品、干果产品、林产调料产品和森林药材。水果产品产量基数大，年均增长快，这与四川省得天独厚的气候和地形地貌密不可分。干果产品虽然年均增长率达11.61%，但是干果产品的产量仅占水果产品产量的1%左右，这反映了四川省林下产品加工程度不深，大多数都以初级产品流入市场，因此缺乏深加工产品带来的附加价值。林产调料产品前期需求小，但随着近年来四川美食麻与辣的特点广受推崇，产量迅速增长，五年内平均增长率高达17.05%。增长最快的是森林药材，四川省自古以来就有“中医之乡，中药之库”的美称，盛产多种中药材。历年来，很多名贵珍稀药材还出口海外，庞大的市场需求促使森林药材产量逐年上升。
表1 2015—2019年四川省主要林下产品数量情况 单位:吨
其次，林产饮料产品、森林食品和木本油料的产量都有增长趋势，但年均增长率都低于总体水平。其中林产饮料产品主要是指各类茶叶饮品。众所周知，四川省的茶文化历史悠久，特别是宜宾红茶，20世纪50年代就获得来自各国的盛赞，但是也正基于此，四川省林产饮料的国内外市场都已趋于饱和，年产量也就趋于稳定。森林食品方面，大多数山野菜等产品都是零散的林农自种自摘，部分独具特色的森林食品，如松茸等，由于生长环境严苛、缺乏技术支持，很难大量生产。因此，森林食品的增长幅度也较小。木本油料也属于四川省的特色产业，但是其产量的年均增长率未达到总体水平，究其原因，林农在木本油料的种植方面存在诸多问题:首先，林农在种苗选取上依赖以往种植经验盲目选取，不能根据市场信息的变动挑选经济价值高的树种；
其次，林农种植技术落后，管理粗放，导致木本油料的品质以及出油率等方面缺乏保障，产量不稳定；
最后，林农大都处于一家一户的经营状态，收获的木本油料产品基本都不加工，直接等待相关厂商收取，这导致林农获取的收益较低。
在其他林下产品都稳步增长的背景下，林产工业原料的产量大幅下降，5年内减少20.16%。这与国家出台的环境保护相关政策密切相关，因部分林产工业原料具有天然毒素，化学成分复杂，提取加工难度较大，且对环境具有一定的破坏性，因此逐渐被现代的、环保的产品所取代，产量逐年减少。
1.2.2 林下产业经济效益
依托丰富的森林资源，加之政府不断倡导开展林下种植养殖和森林游憩等非木质资源开发与利用，发展林下经济已经成为新时期四川省保护生态环境、谋求经济发展、助力脱贫攻坚的重要途径。
图1展示了2015—2019年四川省林下产业经济效益的变动情况。从图1来看，四川省林业产业总产值较高，且呈稳步增长趋势，林下经济产值占比不高，近五年的发展停滞不前。在国家不断出台鼓励林下经济发展的优惠政策下，四川省积极响应，建立示范基地，发展龙头企业，2015年较2014年增长15.18%。在2016—2019年，国家也相继出台了很多鼓励林下经济发展的政策，但是四川省林下经济发展疲软，动力不足，5年间林下经济产值几乎没有增长，产值平均值为6 174 920.40万元。
图1 2015—2019年四川省林下产业经济效益变动情况
根据相关政策分析发现，近年来，各级政府普遍重视对林业的投入，大部分财政资金都用于林木育苗和营造林的建设，用于发展林下经济的资金少之又少，林农在自身积累较少的情况下缺乏初始资金，也难以形成规模化、产业化的发展[4]。此外，在金融产品方面也存在着相同的问题，以四川林业产业保险产品为例，1984年四川省首次试点森林保险产品，以失败告终；
2011年四川省进行第二次政策性森林保险试点，政府增加财政补贴减轻投保人负担，政策性森林保险得以推广。2013年四川省林业厅提出开发地方特色森林保险产品，但是从2015年试点以来，取得的成效微弱。首先，特色森林保险产品的种类较少，只包括经济林木保险、涉林种养殖险、野生动物肇事责任险、人工饲养大熊猫迁移时的特殊安全保险及价格指数保险等五大类。其次，地方特色保险保费高昂，林农难以负担，地方政府财政支持力度有限，不能长期、大规模的补贴。由此看来，林下经济相关扶持政策不完善，资金缺乏，林下金融产品开发不足，发展缺乏后劲。
1.2.3 典型林下产业发展状况
①林药产业。四川省林下中药材产业发展势头良好。一是发展林药产业独具资源优势。第四次全国中药资源普查数据显示，四川省现有7 290种中药资源，中药资源蕴藏量全国第一。道地药材品种丰富，数量全国第一，有31个中药材产品获国家地理标志保护[5]。二是建立专业合作社，集聚效应强。全省主要形成了广元—凉山州、巴中—宜宾两条南北走向，甘孜—宜宾一条东西走向的中药材产业带[6]。三是林药产业与林下生态旅游有机结合。著名的药王谷景区是我国第一个以中医药养生为主题的山地旅游度假区。除此之外，四川省还建成了十个中医药健康旅游示范基地，将中医文化融入旅游文化，吸引了大量消费者。
四川省中药材产业发展基本成熟，市场体系健全，以成都荷花池中药材市场为代表的四川省大宗批发市场发展初具规模，2017年成交额达376.06亿元，占全国中药材市场总成交额的28.6%[6]。中药材与旅游业的结合也带来了良好的生态效益与经济效益，顺应了“五位一体”发展思路。
②林游产业。四川省是中国旅游资源最富集的地区之一，九寨沟、乐山大佛、都江堰、稻城亚丁、大熊猫栖息地等自然、人文景观闻名中外，每年吸引大量游客观光游览。近年来，伴随着政府不断倡导森林游憩、农村复兴发展等战略，四川省大力发展绿色旅游景区、农村旅游等产业。2019年实现国内旅游收入11 594.3亿元，占地区生产总值的24.87%[7]。
一方面，四川省为加强对野生动物和自然资源的保护，着力加强保护区建设。至2021年10月，四川省自然保护区数量达165个，高等级绿色旅游景区占总体高等级旅游景区60%以上。另一方面，四川省乡村旅游发展初具规模，拥有国家级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区，全国乡村旅游重点村35个。乡村旅游由最初的农家乐模式逐渐发展成为多元化、极具关联性的产业。
以城市为核心的绿色旅游景区和乡村旅游互补发展，为人们的长短期旅游带来了便利，切实满足了人们的旅游需求和情感需求，让城市融入自然，让城市中的居民“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
2.1 林农观念认知相对落后
林下经济作为一种新兴的农业生产活动，对林下种植的专业知识和技术操作提出较高的要求，它需要林农对经济作物的生长环境条件、培养方式等具有准确的把控。根据四川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发布的2020年三季度四川省人力资源市场供求情况分析报告来看，省本级及21个市(州)公共人力资源市场发布岗位62.76万个，登记求职人员42.52万人，职位供过于求，人才短缺。从事林下经济活动的人员也大都是文化程度较低的留守老人，他们对于林下经济产业认识不足，经营管理方式粗放，对病虫害等方面的防御措施不全面。这对四川省林下经济的持续发展造成严峻挑战。
2.2 林下经济金融产品不足
近年来，国家为鼓励和扶持林下经济的发展，出台了很多优惠政策:开展林权及经营权抵押贷款，减少税收，吸引社会资本投资合作等模式[8]，但是林农仍然面临资金方面的问题。地方特色森林保险发展尚不健全。例如经济林木核桃保险，1 hm2核桃林保额通常在15万～18万元，保险费率约4%，即6 000元/hm2，核桃本身的利润不高，高额的保费超出经营者的承担能力[9]。此外，大部分金融机构为降低贷款风险，贷款条件依然苛刻，普通林农自身条件差，难以达到金融机构的要求，这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林农发展林下经济的热情和信心。
2.3 科技支撑力度薄弱
由于林下经济发展起步晚，科技体系尚不健全。以四川特产松茸为例，松茸生长在寒温带海拔3 500 m以上的高山林地，对生长环境要求苛刻，生长过程缓慢，十分珍稀名贵，国内外市场都有很大的需求，但至今仍然不能实现人工栽培。同时，已有科研成果实施难度大，科研成果转化率只有10%～20%，能够形成产业的不足5%，林下种植需要控制多个因素，其科技转化率更低。
2.4 产业化程度不高
四川省林下经济发展由于受到地形地势、交通物流、技术等因素的限制，与产业化发展差距较大。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地方政府扶持力度不够，企业规模难以扩大，难以形成龙头企业；
另一方面是各地林下经济发展相对分散，特别是经济落后地区的林下经济基本呈现“一家一户”的经营状态，不愿意加入专业合作社，林下经济发展集约化程度低。大多数林下产品多以未加工的初始产品流入市场，未能体现产业链生产下深加工产品带来的附加价值和收益。
3.1 普及林下知识，提高林农认知
首先，充分利用农村信息网、乡村广播等媒介广泛宣传发展林下经济能够带来的多重效益，宣传林下经济发展的成功案例，为林农发展林下经济创造良好的客观环境[10]。其次，地方政府应结合地方特色，对林农进行专业的培训，传授林下种植养殖的相关知识和操作技能。此外，地方政府应建立专门的信息服务平台，及时向林农提供最新的市场需求信息，为林农科学选择林下经济作物提供合理的建议。
3.2 完善特色保险，解决资金难题
首先，保险机构要针对保费高的问题采取措施，降低相关保费，以政策性保险为基础，附加特色保险，降低林农和政府的财政压力。其次，金融机构要降低贷款条件，增加信息的透明度，简化各种办理手续，使普通林农也能获取商业贷款。最后，解决林下经济发展融资难的问题，各级政府部门要增加发展林下经济的补贴，利用专项资金开发培育林下经济新品种，建设林下典型产品的集中生产区域。
3.3 加大科技投入，促进成果转化
由于林下经济对森林资源、生态环境的依赖性，需要科技、人才、资金等关键要素长期投入的稳定支持[11]。主要从两个方面加强四川省林下经济发展的科技支撑力度。一方面，重视已有科研成果的转化，聘请相关专家到地方实地考察，尽快开发一批既具有地方特色又有发展潜力的项目，建立项目库[12]，同时将项目产品的技术和专业知识传授给林农，让林农在更大范围内实现科研成果的转化。另一方面，集中精力培养林下经济科技人才，针对地方森林资源特点，研究适合当地发展的林下经济模式，着重增强专业人才的实践能力，推动科技下乡，促进科研成果更快更好转化。
3.4 促进三产融合，创建合作经济
合作经济是分散的个体生产者为维护自身的经济利益，通过互助合作而组织起来的一种社会化经济形式。政府要全力支持各地方林农专业合作社的创建，归集相关方拥有的林地、资金、技术、信息等资源，引导林农积极参与林产品的生产、加工、销售、服务等不同的劳动程序[13]，保障第一产业生产力，加强第二产业加工，拓宽第三产业服务，延长产业链，增加现有林下产品的附加价值，融入互联网等现代信息服务平台，以新兴的直播带货、公益助农等方式打开市场[14-15]。
林下经济的发展需要各方的积极配合。首先，政府要统筹规划，加强林农对于林下种植养殖的专业培训，提高林农认知，宣传林下经济发展的优惠政策，提供市场信息；
其次，改善森林保险和地方特色森林保险的结构，降低金融机构的贷款条件，降低林农筹措资金的成本，解决筹资难的问题；
接着，跟进科学研究的同时更加注重科研成果的转化，推动科技下乡，重视林农对林下经济技能的掌握，推广科研成果；
最后，鼓励积极创建合作经济，促进三产融合，延长产业链，增加产品的附加价值。此外，林农也要积极响应政府的号召，主动学习林下经济专业知识和相关操作技巧，积极参与林下经济活动，为林下经济发展添砖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