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科研,他乐在其中】 乐在其中

  对苏教授的采访是最放松的了,谈话间句句透着熟悉和亲切,因为苏教授是“自家人”嘛。读者翻开《家庭用药》版权页可以看到,苏教授就是我们的“名誉总编辑”。不了解苏教授的人,可能会觉得这样一个将军级的人物,又是国内药理学界首屈一指的专家,该是怎样的威严和不苟言笑呀。事实却正好相反,我每次见到的苏教授都是微笑的,并且对年轻人是不吝夸赞的。杂志年夜饭他年年参加,不是讲笑话就是放声高歌,今年一曲陕北信天游,唱得荡气回肠,连饭店服务的小姑娘们都听傻了。苏教授很谦虚地形容自己:“我这人的成就不敢说有多大,但我做人做得好,真诚待人,跟周围人相处很好。毕竟我也是农民出生,过过苦日子,理解底层百姓的疾苦。”
  
  永远都是第一名
  
  其实,仅仅一句“过过苦日子”实在不足以概括他少年艰难的求学经历。就如电视里的剧情一样,他也曾用过别人用过的铅笔头;捡过香烟壳子缝成练习簿;上中学住读,每周回家一次,从来都是赤脚,怕磨破了鞋子;最怕台风,因为台风会吹倒草房……从他的娓娓讲述中,记者所感知的没有多少对儿时艰苦条件的控诉,更多的是当时的环境下他那颗积极进取的心。“我从小学开始,就永远是班里的第一名。”谈起自己的成绩,苏教授毫不掩饰自豪之情。他是第二军医大学军医76年级临床医学专业第一名;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上海医科大学药学院受教育部委托代招的出国研究生;在法国攻读博士,他以最高等级通过论文答辩,并成为第一位登上该学院讲坛的中国人;甚至他学打桥牌,都成了第二军医大学桥牌协会的名誉会长……“我对个人的要求很高,凡事要做就做到最好。”正是这种执着,成就了今天的苏定冯。
  
  法国留学,人生的转折点
  
  在法国攻读博士学位应该算是苏教授人生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当初刚到法国,语言不通,法语又是出了名的难学,“本来我在国内事事都是第一名的,到了法国很有挫败感,老师同学又不会因为我是外国人就多加照顾,一切只能靠自己。”他以顽强的毅力,克服种种困难,通过了第一年的各门课程考试,在随后的三年多研究工作中,在导师Sassard(曾任法国药理学会主席)的指导下,创建了先进的计算机化清醒自由活动大鼠血流动力学监测技术,圆满地完成了题为“里昂株遗传性高血压大鼠血流动力学和动脉压力感受性反射的改变”的论文,并于1986年10月以最高等级通过了论文答辩,取得博士学位。接着,他受法国教育部的聘请,就任客座高级讲师一年,成为第一位登上该学院讲坛的中国人。在法期间,他在《美国生理学杂志》《法国科学院院报》这些世界著名杂志上发表文章10篇。
  这些经历,就是如此简单的一段话便带过,但从初到法国时的语言不通、举步维艰,到后来出色完成科研项目、发论文,再到最后登上那个从没留下过中国人脚印的讲坛,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汗水,恐怕没人比他体会得更深刻。
  
  放弃坦途,毅然回国
  
  当时苏教授的成绩、处境比他的同学都好,加上导师的热情挽留,他在法国的发展应该是一条光明坦途。
  然而,1987年10月,他还是选择了祖国。
  与国内大部分科室一样,当时的第二军医大学药理学教研室的科研条件不太好,对此,苏教授早有思想准备。回国前,他向法国导师要来了一批小型的实验用器材,估计这些物品在国内不易得到。途经香港,他又用自己平时节省下来的3600美金购买了一台电脑,这是回国后建立实验室必需的。同时,经海运带回五大箱文献资料。
  回国后,苏教授立即投入工作,很快申请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国家资助青年优秀教师基金和总后专向基金。与计算机教研室合力编程,“土洋结合”,迅速在国内建立了第一套计算机化清醒活动大鼠血流动力学监测技术。这是一项难度很大的先进技术,到目前为止,国内尚无第二个实验室开展这项技术。
  苏教授从事心血管药理学研究,重点研究高血压病与抗高血压药物。其中血压波动性这一新的概念尤使他感兴趣。为使该领域的研究不落后于外国人,他如走火入魔,查资料,看文献,设计课题,修改文章,每天工作十几小时,周末无休。他带领他的学生和同事,以这项先进技术为基础,结合其他方法,对血压波动性的心理学、病理学和药理学等方面进行了系统而深入的研究。这项研究于2003年获上海市科技进步一等奖,2009年获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经过回国23年的白手起家和艰苦探索,至今他在心血管药理学和高血压研究领域已享有较高学术地位。
  
  培育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动物模型
  
  苏教授利用经典遗传学手段,花了10年时间培育成功两种自发性疾病的动物模型:自发性动脉压力感受性反射功能缺陷大鼠和晕敏感小鼠。这两个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动物模型。
  可能很多百姓对动物模型很陌生,建立动物模型的意义何在?简单地讲,用于人体的药物在研发过程中,用人体做实验有诸多限制,动物模型就是将疾病在动物身上复制,代替人体做药物试验和其他医学研究,这样的动物最常用的就是大鼠和小鼠。在动物身上复制人类疾病有几种方法,以高血压为例:给动物打皮质激素,可令其血压升高;还可以用外科手术使其肾脏血管狭窄,也会形成高血压。
  但最经典完美的,仍然是遗传学手段建立的动物模型。还是以高血压为例,高血压在人群中有,在老鼠中有。科学家们将那些血压偏高的老鼠挑出来交配,生下来的小老鼠,会有一部分是高血压,再把这些高血压老鼠挑出来,继续交配……这样反复进行20代左右,就能获得纯种的高血压老鼠。这个模型于上世纪50年代末期由日本人研制成功,目前用量很大,国内许多实验室也都在用这个品系的老鼠。现在自发性疾病模型动物比较多的就是高血压和糖尿病,这两种疾病的动物模型相对比较容易做,虽然要经过20代的繁殖,但是指标容易测量,测测血压、血糖就可以了。除此之外,其他疾病的动物模型就很少了,这也是苏教授花十余年时间做自己的动物模型的原因。“每一个科学家都有责任和义务花时间和精力为整个学界做贡献。”他的自发性动脉压力感受性反射功能缺陷大鼠模型用于研究反射对血压以及整个心血管活动的调节;他的晕敏感小鼠则对于人类研究运动病(即晕车、晕船)的机制以及抗晕药物,甚至晕与抑郁的关系方面,将起到重要作用。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苏教授培育的动物模型,都至少需要十年八年的时间,这也表明了他做科研的一个态度――做科研,最要不得急功近利,要有长远的眼光和胸怀。
  看来做科研果然要耐得住寂寞,耗得起时间才行。“这样会不会感觉很苦?”采访的最后,记者这样问苏教授。苏教授一笑,坦言道:“现在我到了这样一个‘境界’,天天在实验室,却并不觉得苦,反而以科学研究为乐。也没有想着急于出成果,因而可以有耐心做一些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见成绩的事。可能也是年龄、经历以及获得的成绩到了一定阶段所生出的心境吧。”最后,苏教授还开玩笑说:“中世纪的欧洲,那可只有非常有钱的贵族才玩得起科学研究,可见,科研本身应该是一件其乐无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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