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火弥漫塔山阻击战

  血与火弥漫塔山阻击战

 高育亭已离休多年了,他的晚年生活十分充实,除了努力推进中国竞技麻将的优秀文化,更多的是踏上红色之旅,到当年战斗过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重温那炮火连天、枪林弹雨的岁月。终于在一个细雨绵绵的下午’记者有机会走近他,聆听他对那血与火岁月的回忆。

  1929年3月25日,我出生在辽宁省大连瓦房店市李店镇前三十里堡(原住炮台镇大高屯)。祖辈给地主扛活,当佃农。我出生后一个月,父亲高日清被地主谢振东逼迫惨死了。孤儿寡母在爷爷、伯父、叔父的帮助下,苦撑到日本鬼子投降,见到了共产党和八路军。随后,国民党新6军来了,老百姓又受苦受难。

  1947年冬,为被地主逼迫惨死的父亲报仇,为翻身求解放,我参加了东北民主联军,在四纵队10师29团3营7连3排8班当兵。

  辽沈战役是三大战役的第一个战役,进展如何都对后续的战争进程有很大的影响。当时东北战场上的敌人都畏缩在沈阳、长春、锦州。先打长春,会形成赶鸭子局面,使沈阳、锦州之敌撤进关里,增加尔后战争的难度。先打锦州,就会形成关门打狗、瓮中捉鳖的局面。最后按照毛主席和中央军委的英明决策和战略部署,集中东北野战军大部分主力部队打锦州。

  蒋介石看出东北野战军要置长、沈于不顾,专打锦州,对他有极大的危险。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着飞机和兵舰到处乱蹿,跑沈阳、蹿北平,到处组织调动国民党部队和共产党较量。他组成了侯镜如11个师的东进兵团和廖耀湘12个师的西进兵团,想东西对进,形成钳形攻势,把解放军消灭在锦州城下,并解锦州之围。

  林彪专列行到辽西彰武火车站时,获悉敌人在锦西葫芦岛增兵了,林彪觉得锦西葫芦岛敌人兵力多,距锦州又近,这个仗不好打了。他向毛主席发电报提出不打锦州了,后经过罗荣桓政委力争规劝,林彪又同意打锦州,但在部队部署上作了调整,决定调四纵加强塔山方面(四纵9月29日打下兴城后就驻守在兴城未动),与十一纵和两个热河独立师组成东野二兵团,兵团司令为程子华,专门阻击锦西葫芦岛增援锦州的敌人。

  四纵接受任务后,立即行动,连夜赶往塔山前线。行军途中抓紧时间开支会、党小组会、骨干会进行动员,表示不辜负党和领导的信任,打好这场阻击战,创造阻击战范例。我们部队于10月6日拂晓到达塔山前线,进入了阵地,抓紧时间构筑防御工事。

  1948年10月10日凌晨5点钟的时候,敌人在我们阵地工事尚未修好的时候便开始攻击了。先是各种炮火在舰炮的协同下,对我们塔山阵地齐袭50分钟,阵地落弹5000多发。从东海边的高家滩往西到塔山桥、塔山堡、白台山一线(约10公里)的阵地上,火光连天,硝烟弥漫,大地在颤抖。正在修筑的工事被摧毁,工事上的铁轨枕木被炸得漫天飞舞,平地犁松了几尺土。炮伤很大,一部分人被震昏,耳鼻出血。当炮火延伸射击时,敌步兵开始冲击了。敌人冲锋的队形很密集,连、营、团的军官带头,督战队压后,不顾地形条件,犹如一群疯狗,任凭怎样射击,还是毫无知觉似的“哇哇”叫着往上冲。前面的被打倒,后面的踏着尸体往前冲。一梯队垮了,二梯队上,二梯队垮下去,三梯队四梯队接着上。炮击一阵,冲一阵;冲一阵,炮击一阵。一次进攻被打退,二次进攻接踵而来,打也打不光,堵也堵不绝。拼死命冲上来的敌人和我们部队的战士绞在一起,刺刀捅,手榴弹炸,枪托子抡,拼拳头,拼牙齿,抓头发,揪耳朵,摔跤,滚打,拼老命地干。我们前沿的掩体、碉堡、交通壕、堑壕,得而复失,失而复得。我们前面有敌人,敌人后面有我们,呈现拉锯状态。

  我坚守白台山7号阵地的警卫连二排,在敌人两个连、四架飞机配合下,连续发起5次冲锋,都被打退。在我阵地前丢下_片尸体。在敌人发起第6次冲锋时,已是下午时分了。坚守阵地的警卫连二排,干部已全部伤亡,阵地上只剩下9个人,眼看敌人又将要爬上山顶,在这危机关头,共产党员冯日江挺身而出,高喊:“我是共产党员,大家不要慌,听我的指挥!”他和潘福禄带领战士们继续坚守阵地,又打退了敌人两次冲锋。敌人被打下去,敌人的炮火又雨点般地轰击过来,冯日江被炸翻的焦土压在下边,其余8个人也全都被震昏了,倒在战壕里。这时敌人发起了第8次冲锋,眼看敌人就要冲进阵地了,一排长肖殿盛观察到这一危机情况,命令三班副班长朱贵带领全班反击敌人,战士们用手榴弹炸,用刺刀捅,把敌人反击下去,守住了阵地。

  10月10日拂晓,敌人偷袭占领了打鱼山阵地,到中午时分,一部分敌人又占领了高家滩部分前沿阵地。当时听说这个情况总部和毛主席都知道了,严令当天晚上要夺回阵地、坚守住阵地。纵队领导作好了战斗部署。下午14时半以后,我们连在团政委刘令的组织指挥和兄弟部队的配合下,从塔山桥的后坡向东运动,敌人组织炮火拦阻,敌人的炮火密集而猛烈,一尤其是停泊在西海口海湾里的重庆号巡洋舰的舰炮,炮弹大,打得又快又准。刚看到兵舰上的炮口火光闪亮,还未听见发炮的声音,炮弹已经落在我们身旁爆炸了。更气人的是炮弹老是跟着我们,在队伍当中爆炸。直到我们插到高家滩村西头时,它没辙了,可是眼前的高家滩村已被敌炮炸得烟火纷飞、浓烟滚滚,街南边的围墙里边是兄弟部队在阻击,围墙外边就是国民党攻击的部队。双方在顶牛。

  我们反击部队直插到了高家滩村东头的海边,调过头,从敌人的侧背,沿着咸滩甸子往西包抄;敌人看出我们从侧背包抄他的已占领我们部分阵地的官兵的意图,令其炮兵疯狂地拦截。这次反击因为要夺回高家滩的前沿阵地,用的兵力多,行动目标大,我们三排是突击排,我们八班是尖刀班,冲在最前面。敌人的炮弹接连不断地往下落,炮弹老是在身子四周爆炸,只有几公尺远。爆炸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刺耳。震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响。后来觉得声音就沉闷了,只是脑袋嗡嗡的。

  我们绕到敌人背后,步枪打,冲锋枪、机枪扫,手榴弹炸,炸得敌人懵头转向,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敌人弄不清解放军是从哪蹿出来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因为天黑月暗,缴枪投降,当了俘虏。共俘敌280多人,夺回了阵地。

  10月11日,第二天。

  敌人出动了62师、8师、157师、151师共4个师的兵力开始了第二天的进攻。早晨7时,敌人把大小多种炮火都用上了,首先轰击前沿阵地,然后再逐渐延伸到纵深,再从纵深排击到前沿。硬是对我们阵地轰击了1个多小时,打了5000多发炮弹。

  这一天敌人的攻击重点是塔山堡,守卫在村口最前沿的阵地的是34团一连一排和五班 的战士,炮火延伸敌已扑到阵地前沿几十米的地方,排长一声喊打,机枪横扫,手榴弹在敌群中开花,战士们沉着准确地打击敌人,炸得敌人血肉横飞,成片地倒下。正当正面的敌人被压住了,两侧的敌人绕过地堡群,像疯狗一样张牙舞爪地冲过阵地,阵地上枪声、喊杀声响成一片,手榴弹来回飞舞,敌人扔过来,我们甩过去,敌人炮火把我们的地堡炸塌了,有的战士被埋在地堡里。敌人冲进了阵地,整个阵地一片混乱。五班副班长迟德山和3个战士从泥土里拔出身子,迟副班长大喊一声:“同志们!杀出去啊!”他端着刺刀,奋不顾身地与敌人展开肉搏。共产党员王广明投出了最后一棵手榴弹,也端着枪向敌人杀过去,把敌人打退了。当敌人又一次快要冲上来的时候,王广明对身边两个战士说:“上级叫我们死守阵地,剩下一个人也要坚守,没有了我还有你,没有了你还有他,不要忘了纵队奖给我们的‘英勇善战’大旗啊!”说完,他纵身冲入敌群……

 敌人被我们击退后,又用各种炮火轰击我们阵地,又打了2000多发炮弹。待我们阵地被烧焦,伤亡很大,敌人团长带头冲锋,又扑了上来。在情势万分危急时,34团一营副营长鲍仁川冲过炮火封锁区进入村内,组织勤杂零散人员与敌人拼杀,坚守阵地。在这最危急关头,江雪三政委带领预备队冲了上来,多路反击部队向敌人展开夹击,逐屋逐院争夺,杀声震天,势不可挡,蹿进村子里的敌人被消灭了,残敌仓皇夺路逃命。

  在白台山四连二排阵地上,五班长共产党员徐忠智在全班其他人都伤亡了、敌人突入阵地时,他一个人顽强抗击,英勇地与敌人死打硬拼,在敌群里,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阵地在我反击部队冲杀下,又夺了回来。

  当天晚上,一营也把攻占打鱼山的敌人消灭了,夺回了打鱼山的阵地。

  塔山阻击战激战了六天六夜。在激烈的阻击战中,因我脚伤很重,连长、指导员动员我撤出阵地到后方治疗。我坚决要求留在阵地上,要求给我两箱手榴弹,继续和战友们坚守下去。我的入党介绍人副指导员苏燕贵同志含泪支持我的要求。最后,几位连领导同意了。我一直坚守到10月26日晚上,和部队一起从塔山阵地静悄悄地撤出,到高桥地区休整。

  这年11月1日,我们部队奉命秘密先遣入关参加平津战役,我又带伤坚持跟部队一起入关进驻冀东。进关后,我们部队番号改为第四野战军41军121师362团3营7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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