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公民、自然人及社会人

  国家公民、自然人及社会人在西方教育思想史上,受到哲学滋养的教育思想家很多,他们著述颇多,其中,柏拉图的《理想国》、卢梭的《爱弥儿》和杜威的《民主主义与教育》被称为三个里程碑。在这些著作中,他们用自己独特的眼光去关注人类,去审视儿童,去构建他们的儿童教育思想的大厦。

  一

  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指出,理想国由三类人组成,即哲学家、军人、手工业者和农民。据此,他提出了三种不同层次的人的教育理论。柏拉图认为,教育和培养是国家的大事,应该注重儿童的早期教育。儿童3岁就应当进入附设于神庙的儿童游戏场接受教育,6岁至18岁,男女儿童要分别进入国家开办的学校接受普通的教育。从18岁以后,儿童开始“分流”,未来的手工业者和农民就离开学校,开始他们新的有节制的生活。而未来的军人和哲学家则进入高等教育机构埃弗比学习。两年以后又一次分流开始,军人被淘汰掉,哲学家胜利“晋级”。由此看来,在理想国中,最公平的就是儿童教育,它不仅没有等级的不平等,也没有性别的不平等(不过,能够接受教育的儿童是非奴隶阶级的儿童,这是阶级社会固有的矛盾,我们不必苛求)。

  柏拉图认为,幼儿最容易受到教育和环境的影响。“在幼小柔嫩的阶段,最容易接受陶冶,你要把他塑成什么型式,就能塑成什么型式。从小养成的习惯会成为其第二天性,正如白色的羊毛一经染上颜色就不会褪掉。”[1]因此他很注重儿童的学前教育。尤其是文艺教育,“教育就是用体操训练身体,用音乐陶冶心灵”。柏拉图认为要重视游戏在儿童教育中的作用,尤其是幼儿教育中的作用,他要求不强迫儿童学习,主张“寓学习于游戏”中。但是强调游戏要有选择,必须符合法律的精神。

  智慧、勇敢、节制和正义是理想国中的四大美德。在柏拉图所说的三类人中,体内具有不同的成分和美德。含有金质的人是哲学家,具有智慧的美德,因此是国家的统治者;含有银质的人是军人,具有勇敢的美德,因此是国家的辅助者;含有铜质和铁质的人是手工业者和农民,具有节制的美德,因此是国家的供养者。这种有等级的培养国家公民的方式,暗含着将来的社会一定是一个不平等的社会,这意味着儿童未来的命运必将是不平等的。

  二

  和柏拉图不同,卢梭所主张的教育的目的由能干的国家公民变成了真实的自然人。在卢梭眼中,儿童具有善良的天性,这种天性却被当时“文明”的社会污染了。那么,怎样保护儿童的心灵呢?卢梭说,“趁早给你的孩子的灵魂周围筑起一道围墙,别人可以画出这道围墙的范围,但是你应当给它安上栅栏。”[2]

  “我们生来是软弱的,所以我们需要力量;我们生来是一无所有的,所以需要帮助;我们生来是愚昧的,所以需要判断的能力。我们在出生的时候所没有的东西,我们在长大的时候所需要的东西,全部由教育赐予我们。”[3]卢梭进一步指出教育有三种:即自然的教育、人的教育和事的教育。当这三种教育相互冲突时,儿童所受的教育就不好;而当三种教育和谐一致时,儿童所受的教育就是良好的。

  在万物的秩序中,人类有他的地位;在人生的秩序中,儿童有他的地位;应当把成人看做成人,把孩子看做孩子。卢梭呼吁人们既不要把儿童当成管教的奴仆,也不能把他作为成人的玩物。正是基于对自然的思考和对当时社会的批判,卢梭提出了自然人的观点。

  卢梭称那种为了不可靠的将来而牺牲儿童现在的教育、那些使孩子受到各种各样的束缚的教育为野蛮的教育,这种教育会让本应快乐的童年时光在哭泣、惩罚、恐吓和奴役中度过。这种教育最大的成果将是,造成一些年纪轻轻的博士和老态龙钟的儿童。卢梭对当时贵族之家将男女儿童打扮成小绅士、小贵妇的样子极其反感,称之为荒谬的时尚。不适合儿童活动的衣着会使他们在漂亮的衣服下面失去自由和快乐,养成奢侈的习惯和贪图虚荣等不良心理。那种把儿童当做大人的做法是极端错误的,这也是对自然人的扭曲。因为儿童有自己的看法、想法和感情,如果用成年人的思想去代替儿童的思想和感情,是最愚蠢的事情,是把教育引入歧途的原因。

  自然人是独立自主的人,他能独自体现出自己的价值;而公民的一切仰赖于专制社会,失去了自身的独特价值;在自然的秩序中,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而在社会之中,公民是有等级的。自然人是自由的人,他是无所不宜、无所不能的,而国家公民在社会中常常是某种专业化的职业人,他被囿于他的职业而失去自由。自然人还是自食其力的人,他靠自己的劳动所得为生。培养自然人的教育才是最好的教育,而培养自然人最好的方式是远离学校教育的特殊的家庭的教育。自然的教育才是真正的教育。

  三

  在杜威看来,传统的教育有着三大弊病:教育与社会脱离;教育与儿童脱离;理论与实践脱离。杜威反对那种外在的、固定的、终极的教育目的,他认为外在的教育目的不能顾及儿童的兴趣和需要;固定的目的呆板僵化,不具灵活性,不能适应变化了的具体情况;终极的目的是一种理论上的虚构,因为世界是变动不居的。他认为,教育的过程,在它自身以外没有目的;它就是它自己的目的。而“教育即生活,学校即社会,教育即生长,教育即经验的改造。”这些是杜威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给教育下的定义。它们从不同的角度揭示了杜威的儿童教育思想。

  当然,杜威从不讳言教育与生长的社会性目的,因为杜威的社会理想是民主主义,那么培养民主社会的新的社会人则是教育的一个重要目标。“这种新人具有良好的公民素质,具有民主理想和参与民主政治生活的能力;掌握科学思维方法,具有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能适应变化迅速的现代社会;具有良好的道德品质,有合作意识,服务精神;具有一定的职业素养,能为社会发展尽力。”[4]

  作为成长中的儿童,杜威更关注过程,而不是结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体验,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生活背景,每个人都有认识事物的独特方式,强调结果的一致性,必然会造成个人成长过程中的个性的缺失,必然导致儿童兴趣的丧失,依照个体的独特体验去设置课程和安排教学方法,是杜威大力倡导的儿童教育思想。于是他提出了“以经验为基础”的课程和“从做中学”的教育思想,提出了科学思维方法的设想。遵循这些方法,教育出的儿童将是能够成为民主社会的新的有社会责任心的个人。或许成长作为教育目的的时代还未到来或者从未出现,但是它似乎能给“结果决定一切”的时代吹来一阵清新的风。

  从柏拉图的培养国家公民的理想教育思想,到卢梭的自然人的自然教育思想,再到杜威的社会人的新人教育思想,儿童在教育思想家的心中的地位是极其不同的。如果说柏拉图更加着眼于未来公民的话,那么卢梭和杜威则更加侧重于儿童的现在或者说“现在”的儿童。毕竟现在的教育影响儿童的将来,所以也很难说他们不关注未来的儿童或儿童的未来。如果说卢梭的教育思想,更加关注家庭教育的话,那么柏拉图和杜威则更加关注儿童的学校教育;然而古希腊时代的学校和杜威时代的学校完全不同,因此培养国家公民的等级色彩要比民主社会的新人的等级色彩强得多。也正是基于对儿童地位的不同认识,形成了他们各自富有时代意义的儿童教育思想。

  注释:

  [1]单中惠,等.外国教育经典解[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4:17.

  [2][3]卢梭.爱弥儿[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6.

  [4]吴式颖.外国教育史[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9:516.

  (作者单位:华东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

  (责任编辑:张瑞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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